〔小說〕棋境（五）

dragoniye

第五輪　棋喻


　　中南海某個會客廳。座上是馬澄天總書記及其秘書、鍾靜濤、張友友、陳海。
　　原本馬總書記只是接見張陳兩位世界冠亞軍。但媒體熱烈報導鍾靜濤在機場以閉目形式擊敗二人後，馬總書記對這位少年也很感興趣，所以，着人也找他來見見。
　　馬總書記還特地囑咐他們要帶棋具來，他也蠻有興趣一嘗下黑白棋的滋味。
　　「這幾天我也抽點時間先多認識了一下黑白棋。嗯，小鍾，你就讓我四個角吧，但不需要特別留情，我可不是段祺瑞啊！」大家相視一笑。
　　一次領導人跟棋界高手的「手談」開始了，認真之中卻又很輕鬆，領導人都有和藹可親的一面。對局間，總書記很關心的問張友友和陳海，剛剛去東京參加世界賽，是自費的嗎？陳海說：「今次很幸運，有媒體肯資助我們來回東京的機票，只是他們只願意付兩個人的機票費用，因為另一機位他們要用以安排自己的記者。所以棋界只好派出兩個人出賽。」
　　「那以後要想辦法讓三個人去參賽哦。說不定三甲都由我國全拿下吧！」總書記笑呵呵的道。
　　回看棋局，不覺又下了多個回合。「嗯，我還是禁不住要大吃才覺安全，這都是初學者的傾向吧？」總書記問。
　　「是的，初學者幾乎無一例外都會經過這個階段。」張友友回答道。
　　「嗯，這棋真夠意思，怎麼以往我不知有這樣好的棋戲的。」
　　「我記得有位香港的棋界前輩曾寫過一首詞，上半闋是這樣的」張友友續說：「黑白相爭毫不讓，頻頻倒倒顛顛。盡殲戰略每翻船，誰能留一手，前路是青天。關於這一段詞句的含義，據前輩私下跟我談時說，也不僅是說棋，還在比喻一些為政者常見的似是而非的作法。」
　　「嘿，還有人為它寫詩填詞吶。」總書記聽了大樂。
　　「唔，我想起了晚輩的老師也曾說過：有時下黑白棋就好像是進行一場可影響民心向背的遊戲，哪一方做了違背社會規律的事情，即使勉強控制得住民心，但最終還是會被背棄。就等於下黑白下出違背棋理的棋步，雖然暫時得到很多棋子，但它們的歸屬都是未確定的，是虛浮的，最後反而會成為對方的確定子。」剛下了一手棋的鍾靜濤說。
　　總書記聽得入神，聽畢後興奮的說：「好！好！夠意思！夠意思！」
　　「說起棋詩，我就想起當年的陳毅總理，他也為圍棋寫過詩，是給《圍棋名譜精選》題的辭，我還會背誦呢。」總書記即場把詩唸出來：「紋枰對坐，從容談兵，研究棋藝，推陳出新。棋雖小道，品德最尊，中國絕藝，源遠根深，繼承發揚，專賴後昆，敬待能者，奪取冠軍。」
　　「唔，中國絕藝…」總書記若有所思：「黑白棋雖然不是中國人發明的，卻是世界絕藝，值得倡導啊！」
　　總書記卻不知道，故總理的一首圍棋詩，讓鍾靜濤腦海裡頓時閃現一幕幕童年往事。







第六輪　被吃光了


　　小小的靜濤，生於西子湖畔，有哥哥見濤。鍾爸爸是個棋痴，中國象棋和圍棋皆嗜，尤愛圍棋，愛其源遠流長，博大精深。有幾年，日本動畫《棋魂》迷倒萬千少年，鍾爸爸雖嫌那是日本鬼子畫的東西，但用來吸引小兒對圍棋的興趣，相信挺有效，所以，他買了整套《棋魂》動畫影碟回家，還抽空陪兩個兒子看。這一招數果然效用奇佳，大兒子見濤固然對圍棋興趣大增，小兒靜濤雖只有三四歲，卻也開始對圍棋有一絲着迷，不時喜歡拿起棋子往棋盤上拍，想像自己是光仔。
　　靜濤六歲的時候，鍾爸爸送他往杭州棋院習圍棋，學了兩三年，棋藝頗有進境。
　　某日，小靜濤照常到棋院習棋，下課後，不意在一間平時很少經過的練習室，見到一群小朋友在下一種很奇怪的棋，每枚棋子同時有黑白二色，棋盤是綠色的，四四方方八八六十四格，而棋子是放在格子中央的，更古怪的是弈者總要把棋子翻過來覆過去。靜濤禁不住好奇，進去觀看了好一會兒。他似乎已明白了玩法，但心裡有些疑竇：「這樣下很好玩的嗎？」
　　恰好有一雙小朋友剛下畢一局，小靜濤央求小朋友，也央得陪他的媽媽同意，讓他試試玩這種棋。
　　這是小靜濤有生以來第一回下黑白棋。也肯定是一生難忘的，因為才下了十多手棋，就被對方吃光了！
　　回家後，靜濤向爸爸說今天見到一種很奇怪的棋，喚作黑白棋，鍾爸爸只是哦了一聲，就看他的書報去了。靜濤有空時回想，為甚麼會被吃光的呢？他很想再試下這種翻來翻去的黑白棋。於是他每次去棋院學圍棋，都央媽媽讓他下一兩局黑白棋才回家。幸而這種棋不同圍棋，下一兩局毫不花時間，媽媽也就讓小兒子玩一下。如是者下了很多天，靜濤總是輸，輸得有些不忿：「我好歹也是學圍棋的，圍棋棋盤這麼大，我都能戰勝不少小朋友，為何這黑白棋棋盤小小，我卻沒試過取勝呢？秘密在哪裡呢？」
　　他又想到，棋院有小朋友下這種黑白棋，那就表示棋院會有老師教下這種棋啦，唉，要是能找到老師教一教我秘訣就好了。一天，他大著膽子把他想學一下黑白棋的想法對鍾爸爸說，鍾爸爸老大不耐煩：「甚麼黑白棋，學圍棋就夠了。」父親這樣說，小靜濤也無話可說了。還好，小靜濤有個頗寵他的媽媽，至少每次去學圍棋時偷偷下一兩局黑白棋還是沒問題的。想到此，小靜濤也就暫時不求甚麼。